隔天一大早,我帶著謝家刀前往我和忠哥約戰的地點,台中最混亂的世界,東區搏殺場。

 

台中東區號稱是台中市區內最為貧窮混亂的地區,充斥著游民、乞童、東南亞黑幫以及各式邊緣人中的邊緣人。

 

如果說整個台中的秩序還有陳總、四獸和林阿彪等人在維持,東區這個毫無油水的黑暗之處,就是台中最為無序的地方。也是因此,台中類似古羅馬角鬥場的地下搏殺賽就是設在東區。

 

當我到場時,忠哥已經在那等著,在劃為搏殺場的空地周圍早已擠滿人了。

 

被我那樣挑釁的忠哥,見到我時臉上依舊保持淡淡的微笑,一點也看不出被激怒的樣子。

 

謝家刀的刀刃從不上刀鞘只用布條纏著,我踏進搏殺場的擂台線,把布條拉掉,吐出鋒利的刀刃。

 

「你昨天派人來傳給我的話,說如果你敗了,就在這裡幫我吹簫,你贏了,我就幫你磕頭,是吧。」

「對。」

 

忠哥突然放聲大笑。

 

「我當初和你打上一場果然值得,能夠讓台中海線太子幫我吹到射,捅過海線太子的屁眼,值得了。我當時就看准你會崛起,倒是沒想到你能崛起的這麼快。那就照你說的,這麼多人看著你幫我吹,應該會更爽。」

 

「太子爺!怎麼不來幫我吹啊!」

 

「海線太子的屁眼不知道緊不緊,幹起有沒有比較爽啊!哈哈哈哈哈!」

 

忠哥刻意把聲音放大,引起場外一陣騷動,許多人開始吹起口哨,仗著混在人群中也開始跟著挑釁。

我昨天的傳話是為了激怒他,但他反而想透過公開羞辱我來激怒我。

 

我把長刀橫在胸前,兩腿微張,平靜地看著他。

 

「忠哥,你先。」

 

「當然我是很樂意讓你幫我吹,不過這場戰是你挑起的,如果不小心殺掉你,可不要怪我!」

 

忠哥話還沒說完,他大喝一聲,手上的刀就已經劈到我面前。

 

他的本能天賦「快」依舊發揮的淋漓盡至。

 

我身體向旁一閃反手橫擋險險躲過他這一刀。

 

忠哥手中的刀速卻是越來越快,一連五刀帶著氣浪向我奔來,快的連刀影幾乎都看不見。

 

我也連躲五刀,憑著剛剛入門的太極聽勁感應到他落刀位置擋上一擋,借著刀勢退後與他分開。

 

忠哥依然面帶微笑,優雅的身姿和凌厲的殺意在他身上完美地結合起來。

 

「進步了不少,但是-」

 

一道殘影閃過,刀尖又再次貼上我的臉。

 

「還是太慢了。」

 

我往地上一滾,抬頭望向忠哥。

 

「但都讓我躲過了,你有本事就再更快一點殺掉我啊。」

 

忠哥的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他再度出手,刀光一閃,我還來不及眨眼刀鋒就刺向我的胸口。

 

但我手上的刀已經在胸前等他了,我手上的刀反擋後一帶一轉反殺回去,第一次,忠哥終於轉攻為守。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忠哥,你的年紀畢竟大了,在這樣的劇烈戰鬥持續一分鐘之後,你是一定得慢下來的。現在。該我了。」

 

我前腳輕踏,在秒針都還來不及跳到下一格時,我手上的刀就已經纏上忠哥的脖子,他反射般地就把頭一甩回身把刀斬來,但我依然是一記快刀滑過他的刀脊再度刺向他的腹部。

 

忠哥再退。

 

我的刀,就是他方才的速度,這樣奉還。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起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速度...」

 

打從魚龍變大成之後,我就開始準備佈下這場殺局。

 

我停下來,看著他開始微微喘氣。

 

「忠哥,忘了跟你說,我還可以—」

 

「更快!」

 

我的刀跟我的話幾乎在相同的時間來到他的身前。

 

生死關頭,忠哥爆發了他全部的潛能,硬是偏了身體讓我的刀只劃過了他的手臂。

 

再進!

 

忠哥卻是向後連退兩步,橫刀身前,嘴脣微開,他已經做好擋住這刀然後宣告投降的準備。

 

所以,我把右手從刀柄上抽開。

 

掌刀打出。

 

他沒有投降的機會了。

 

忠哥瞪大眼睛,恐懼到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雪......拳意...實質。」

 

為了確保能殺掉忠哥,我做了許多準備,而讓我決定提早殺他發動計劃的關鍵,就在於納蘭破天讓我看的那場雪,他所做的不只是讓我看他的拳意所凝結成的雪景,就在那一刻他也等同於他的拳意傳授給我,即便現在的我只能模擬他的拳意,實際上發揮的力量百分之一不到,只夠作為嚇人之用,但對於忠哥這樣的武者的驚嚇和壓迫感,已經足夠了,他應該怎麼樣都想不到,居然在我身上看到凝成實質的拳意,能夠達到這樣境界的武者,早就遠超出他能夠抵抗的範疇了。

 

在長刀之前,他突然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任憑我的右手扣住他的肩膀,我的刀也收不了了。

 

長刀劃過忠哥的頸動脈,他脖子上的血便如同從爆掉的水龍頭噴出的水衝湧而出。

 

忠哥張著眼睛,他精壯而魁武的身軀,緩緩倒下。

 

現在一片靜默,沒人想到這次的格鬥是這樣收場,史上最強的奇美拉,居然就這麼死在我手上。

 

我舉刀環視周圍的人群,一些膽小的混混甚至嚇得拔腿就跑。

 

就在此時,一輛熟悉的黑頭車恰恰好趕到,車門打開,林阿彪終於來了。

 

這是一場他願意發生的決鬥,如果我死了正好,他能對三重幫有個交代,如果我在那幫忠哥吹簫,那麼我在海線的地位和威信必然大幅降低,更是讓他好控制,但這場決鬥的結局最終卻是超乎他的想像。

 

林阿彪看呆了,他的嘴脣微微張闔,雖然聽不到,但我看懂了他不斷念著的三個字,謝家刀。

 

林阿彪一回神過來,便暴怒地衝過來,一腳踹上我的胸口。

 

「幹你娘!在臺北闖禍還闖不夠!一回來又做出這款代誌!你真的當自己是太子蛤!」

 

我假裝像是失手錯殺傻住般,任由林阿彪辱罵踢踹。

 

「很行啊!很行啊!幹你娘幹你娘!」

 

林阿彪幾乎像是要殺了我一樣,開始往我的頭猛踹,我只能蜷縮在地上用手抱著頭,任憑他踢,過沒多久,我感覺到他踹我的力量開始減小,大概是踢累了,我便順勢昏了過去。

 

 

隔天醒來,我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但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昏暗房間裡,阿和就坐在我身邊。

 

「情況如何。」

 

阿和看著我鎮定的模樣,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如實地低聲向我報告後續的事。

 

「董欸看起來氣到半死,但是暫時沒有動作,只對外說會給這次的事一個交代,忠哥是死在你誤殺下,又是公平決鬥,所以兄弟沒有太多反你的聲音,不過董欸是已經對你起疑了,在你從譚勝手中逃出去之後,他就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他那邊的動作,現在是開始派人出去查。哲哥,我昨天也在董欸開的緊急會議上,把你要我講的那句話『阿哲是你兄弟的兒子,當初你接他回來不就是為了保住他,看在你們兄弟的義氣上』丟出來,在董欸還沒找到明確證據前,他在弟兄面前應該是不會處理你。不過董欸還是又另外派一批人出去放話,開始談你身上的功夫是哪裡來的,怎麼有辦法殺掉忠哥。」

 

「我了解了,在事情還沒有進一步發展之前,我都還不會有事,只是暫時被關在這裡面吧。」

 

「情況是這樣,這間房子在台中哪個地方連我也不知道,而且沒有水電,在外頭董欸也另外派人在監視你。」

 

我外向窗外,確實有幾個人轉頭看著我和阿和。

 

「小A還有持續跟你聯絡吧。」

 

阿和連忙點點頭,「小A」是小青幫我安排的一個秘密聯絡人,小A一方面作為我的代理人,另一方面也展示了阿和他握在我手上的把柄,以保證我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有效箝制他。

 

「不用擔心,最多三天,我就沒事了。」

 

「但是從我得到的消息,董欸好像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找理由殺掉你,至少要把你廢掉。」

 

「不要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中,你要回去跟乾爸報告我的狀況了吧,三天後,我等你再過來。」

 

阿和半信半疑地離開。

 

面臨被殺或是被殺的處境,一個人獨自關在這個無法對外聯絡的地方,我倒是沒有多少擔憂,我安靜用著三餐,望向景色始終如一的窗外以及來回梭巡的監視者。

 

等著那個消息回來。

 

過了兩天之後,第三天早晨我一醒來,就被房子外的喧嘩給吵醒,雖然距離有些遠聽得不太真切,但我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終於放下了。

 

大概是快要接近中午的時候,我聽見了好幾輛車開到這棟房子前的聲音,阿和匆匆忙忙衝了進來,臉上帶著驚惶急躁之色,但一見到我的表情,臉色又驟然一變。

 

「哲哥,你早就知道了?!」

 

「不,這本來就是我安排的。」

 

「董欸、昨晚-被人殺掉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a34340806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