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大門再次打開，這次進來的是陳總，他身旁跟著憨仔，還有一個韓國人和一個日本人，我和會議廳裡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陳總。」

「這位是從山口組出來的渡邊清司先生，這一位是釜山來的金成賢先生」

渡邊清司看上去四十來歲左右，他的左手背和脖子有兩個顯眼的刺青，左手小指斷了半截，眼神精悍而凌厲，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濃烈的殺氣，我看著他的臉，過了幾秒便想起他是誰，山口組神戶地區的大老，日本黑道裏頭有名的激進派，半年前和本家的人翻臉，引發日本二十年來最嚴重的幫派火拚。

「大家好。」

渡邊清司說著帶著口音的中文，向我們點頭致意。

「各位好。」

金成賢也用中文問候我們，笑著跟我和會議廳裡的人分別握手。金成賢的年紀與渡邊清司差不多，看起來白白淨淨的，身材纖瘦，不認識他的人大概會以為他是個普通的白領上班族，但這個傢伙才真的是瘋子。作為釜山黑幫總頭領，他為了報復韓國政府對釜山黑幫的打壓，竟然接連在首爾的江南區和明洞發起恐怖攻擊，甚至策畫要在靑瓦臺裡放置炸彈，後來計畫暴露，金成賢連夜逃離韓國。

陳總向我們介紹完渡邊清司和金成賢，他們倆人被帶到位子上之後，又有兩批人陸續進到場內，分別坐到渡邊清司和金成賢身邊，陳總這時也坐到會議廳的主位上，順便拍了拍Simon的肩膀。

Simon起身走到會議廳前頭，拿起麥克風。

「我代表陳總和台中黑道的兄弟們，歡迎渡邊先生和金先生的到來，也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創造更偉大的事業，我們應該賺更多的錢，像個真正的大人物一樣活著！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灰道』了！這次的GEP，我們要帶著四大黑幫和世界各地的黑幫一起顛覆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Simon說完，現場的人熱烈鼓掌，貪吃張、變性黃和那幾位陳總的幕僚們眼神都充滿著狂熱的氣息。接著，渡邊清司身旁的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走向Simon，接過他手裡的麥克風。

「渡邊先生要我向各位台灣的朋友致謝，也希望我們的合作一切順利。我方已經奪得山口組在菲律賓、泰國、印尼和南美的據點和關係網絡，作為GEP的聯繫節點。我們也會把握好這次GEP的機會，吸取資源，反攻回日本奪取山口組的大位！日本已經失落二十年了！整個國家充滿著腐朽的氣息，就連極道也是！我們必須帶給日本新的希望！」

代表渡邊清司發言的年輕人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口氣激動，似乎已經壓抑了許久。他說完後，現場再度響起掌聲，韓國那邊，竟然是金成賢親自走到會議廳前頭。

「韓國，和台灣一樣，也是一個被財閥控制的地方。S集團的李會長，才是韓國現在真正的王，他和H集團、L集團這些財閥，一起控制了整個韓國，我們這些人，雖然說是黑道，但其實算什麼呢？也只是一群要看財閥臉色的狗，我可不會接受這種狀況。釜山黑道在歐洲的勢力現在還在我手上，等世界各國黑幫一起走向灰道後，就是我們打回去韓國的時候了。各位朋友，我們應該要拿得更多！」

至此，台日韓三方最瘋狂的黑幫終於結合在一起，這才是陳總面對竹聯幫以及四大黑幫威脅的真正底牌。

會議桌上，Simon代表陳總和日韓雙方交換三方合作的大綱，以及和他們預定合作的黑幫聯繫的情形，所謂的GEP有表裡兩層，表面上的GEP是世界黑幫形成合作經濟體，但裡層的GEP是要讓台中黑道和其盟友變成滲透於世界秩序中，能夠參與制定世界規則的存在。

三個小時之後，三方終於把各個合作項目敲定，並且確定在半年之後，GEP正式開始。

散會之後，陳總約我到另一個小房間裡，我和陳總面對面坐著，憨仔站在他背後。

「阿哲，竹聯幫預計什麼時候動手？」

「GEP舉行的最後一天。等台中黑道把協議都敲定的差不多之後，豺狼就要來殺你了，竹聯扶持的魁儡取代你的位置繼續和各國黑幫談，竹聯安排在台中的內應也會同時控制住整個台中。」

「聽起來，確實不錯。竹聯扶持的人是哪位？阿華？八尺？還是阿順？」

我搖了搖頭。

「這個是竹聯的最終機密，如果計畫出了變化，可能還要靠內鬼除掉你，所以我也不曉得。」

「我是認為這樣，GEP開始當天，我會安排一百個人去圍殺豺狼，竹聯幫的人我會在那裏一口氣處理掉。事情解決後，我再請林院長好好管教一下他兒子，送去美國念書。竹聯，就請他們乖乖回東南亞待著，大家還有合作的空間。」

「老闆，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可能性，豺狼的真實身分就是東北虎？如果是他的話，可能就無法用人數取勝了。」

「這點我早就想過了，東北虎最後一次現身是在三年前的8月10號，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東南亞T國軍政府要求竹聯付巨額的特別稅，否則就封了他們的白粉生意，就在8月10號那一天，東北虎衝進首領辦公室，直接殺了他，那一天他在一千多名士兵包圍下，殺了大半的人逃走，這件事還是當時國際新聞頭條，從此之後，東北虎這個名字就和MS13、黑手黨和三合會的王牌殺手放在一起了。不過東北虎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最神奇的是，MS13那一位的本事是精神控制，葛奴乙的專長是氣味控制，三合會的老鬼靠的是算命，可是東北虎靠什麼正面面對一千多個拿著步槍的士兵的圍殺，這點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總之，豺狼當時還在北區阿財手下做事，他當天有個任務，處理阿柴對頭紅龍的情婦。豺狼只是竹聯裡面比較強的殺手而已，東北虎這種等級的，怎麼可能放在台中？」

「老闆，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什麼事？」

「小青。」

「她是你的女人，我不會動的，而且弄死竹聯幫小公主等於和竹聯幫翻臉，我沒有打算做到那個程度，不過你的女人自己保護好，當天處理竹聯的人的時候，我不想搞出什麼意外。」

「謝謝老闆！」

「現在還不用謝。半年之後，只要GEP可以搞定—你就是台中海線的真皇帝了！而且從嘉義海線到苗栗海線，你想往哪裡打，我都幫你拿下來。」

陳總看著我，眼神誠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