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槍聲響起，那個模糊的人影輪廓倒下。赤蛇，就這麼死了。

草叢裡，禿鷹開始狂奔以脫離現在的位置。駕駛座上的瘋牛身子一低，從車窗和車前擋風玻璃外都看不到他的身影，汽車引擎發動，便掉頭朝離開主管理中心的方向衝出。

沒有任何人出聲詢問剛才那一聲槍響是怎麼回事，長年活在陰謀與背叛的台中黑道中的瘋牛和禿鷹，在那一刻都反射性地認定四個人之中出了叛徒，而有一個人已經在對方預先準備好的裝置鎖定下中槍死亡。

我身旁的反器材步槍原本是用於預防豺狼開著主管理中心內的坦克衝出來而準備的，現在則是用來招呼瘋牛。瘋牛在開車上確實有一套，為了躲避槍枝的瞄準，竟然能在幾乎看不到擋風玻璃的視線下，急速蛇行飄移，好讓對方抓不準他的位置，但他還是太小看我的動態視力，幾秒鐘後，就在瘋牛的車準備衝出我的狙擊範圍時，六發高爆彈接連射入車體內，車身瞬間起火爆炸，那輛車變成一團火球，瘋牛也跟著那輛車化為灰燼。

來到這個區域後，以小型機器人送出的紅外線偵測裝置數量，多到他們無法想像，我打完反器材步槍內的高爆彈後，立刻再端起狙擊槍，朝禿鷹所在的方向再開一槍。

「幹！林北跟你拚了！」

這一槍只擦過禿鷹的肩膀，沒能殺掉他，但已經徹底激怒他，他不再逃跑，反而從草叢裡衝出來，拔出兩把手槍，朝狙擊槍發射的位置可能瘋狂掃射，我馬上也脫離了原來位置，從身上抽出兩把手槍和禿鷹對轟。

我和禿鷹槍中的子彈同時打完之時，兩個人只相隔五十公尺，隔著草叢對峙，他沒有再換上彈夾，反而是把手上的槍扔掉，舉起右手前臂，他的前臂上綁了一個圓筒，左手握著圓筒後端，用力扭轉。

嗡的一聲從圓筒裡爆開，密集如蜂群般的長針從圓筒裡大量射出，潑雨一般撒進了草叢中。每一根針的針身上都沾了乳白的塗料，那些應該都是禿鷹特製的劇毒。禿鷹真正的拿手絕活，其實在於他身上層出不窮的機關暗器，若不是我和豺狼為了這次行動，針對禿鷹做了大量的調查和研究，也閃不過他的機關。

禿鷹射完圓筒裡的飛針後，隨即又抬起左手，前臂上掛了一只鐵盒子。

我和禿鷹做出類似的選擇，在兩隻手的前臂以及大腿外側各再綁上兩把手槍，禿鷹動作之時，我也已經拔下左臂上的槍，躍出草叢，打向那只鐵盒子。

接著是，禿鷹的胸口、腰間、兩腿以及背部，我身上槍裡的子彈都打完後，才將禿鷹藉以近身無敵的貼身機關全都毀掉。

禿鷹終於看到我的臉，他沒有任何驚訝或是憤怒的表情，一個大跨步衝近我的身前，不時何時又拔出一把三菱刺，刺向我的腹部。

我的右手立刻也拔出一把短刀，撞向禿鷹的三菱刺，刀背壓住三菱刺向外一帶，

左手扣住禿鷹的左前臂，左臂同時發勁，卸掉禿鷹手臂的關節，接著騰出手抓住禿鷹的右手腕，我手中短刀便刺入禿鷹心臟。

他瞪大雙眼，向後直接倒下，他到死前那一刻，恐怕都沒料到魚龍變大成之後，不論是我對肌肉的控制程度或是爆發力，已經超過他，台中黑道只知道我有謝家刀，卻不知道我還有魚龍變。

短短幾分鐘內，四獸裡的三個人全都死在我的手裡，赤蛇和我有過仇怨，瘋牛和我有過恩義，但這一刻全部都已經消散，我心裡一片空蕩蕩的，卻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

我回到方才的狙擊位置，從留在原地的背包裡掏出另一台手機，撥給豺狼。

「老師，外面都搞定了，你那裏需要幫忙嗎？」

「軍火總庫有我的人去壓制就夠了，我猜現在陳總已經得到消息，全台中的兵力都會直接壓過來，他無法承受軍火總庫丟失的風險，尤其在他發現他對這裡的控制權限已經失效了以後。你可以先撤退了，竹聯真正主力現在已經從彰化過來，準備要翻過大肚山，這裡交給他們就夠了。台中黑道的兵力現在全都被拉出海岸酒店，接下來就看你和林敬書了。」

「我知道了，老師。」

我跟豺狼匯報了以後，七個穿著迷彩衣的男人從我附近的森林中走出來。

他們就是我最後的保險，如果我還殺不了他們三個或是有任何意外事故的話，這是他們出手的時候。

「哲哥。」

「巴蘭現在人在哪裡？」

「他現在待在我們的總部裡頭，等你的消息。」

我看了一下腕表，再確定一次時間。

「一個小時之後，就可以動手了，台中黑道欠山鬼的債，這次連本帶利一口氣討回來。」

我的口氣雖然平淡，但眼前這些人眼中都充滿興奮的神采。

「我們等這一天實在是等太久了，原本以為首領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想不到還有這一天，我們一定要殺光台中黑道！」

這一年多來，我在各方勢力之間打轉，台中林家、台中黑道、林阿標和竹聯幫，我看似在台中黑道上混的風生水起，但我身邊的人幾乎都不是自己人，尤其是林敬書盯我盯得最緊，從我踏入台中黑道以來，所能接觸到的一切資源、勢力和人脈，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但即使如此，他也猜想不到，那個被台中黑道攻破的山鬼組織，從來沒有離開台灣過，他們一直都待在這裡，而且早已收歸在我底下。

從大肚山往遠處看出去，彷彿就能看到最遠處的台中港，那座熠熠發亮的海岸酒店，那裏，將敲響台中黑道的第一響喪鐘，這一切，僅僅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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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當中將再次打開先前的伏筆，那些年月這部作品裡面的任何一段劇情，都不是毫無意義的，每個地方都藏滿了草蛇灰線，等整部完結之後，大家可以再仔細回想裡頭的前後脈絡會很有趣，另外這一篇的標題很有意思，台中黑道的結局會再次超越大家的想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