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觀眾朋友您好,歡迎收看本節新聞重點,執政委員會主席譚孝戎的父親,同時也是前行政院長譚振武,在前天昨晚中風送醫後,雖然一度病情好轉,但病情突然急轉直下,在今天下午譚振武前院長已經去世,享壽95...。」

我坐在房間裡看著電視新聞,心裡頭充滿著難以言喻的感慨。

一代梟雄譚振武就這麼死了,就在豺狼見到他之後。

而且譚振武,還是不得不死。

當林敬書得到譚振武送醫的消息之後,隔天下午一點,豺狼潛入譚振武所在的病房,豺狼和譚振武聊了一個鐘頭才離開,臨走前,豺狼將一顆藥丸交到了譚振武手中,就在豺狼離開之後,譚振武終究是用了那顆藥。

豺狼回來後,將他和譚振武會談的內容一一告訴我、林敬書和上官言。

根據林敬書的情報,為了防止意外,譚振武的單人病房裡,24小時內都有安排人監視著譚振武,不過下午一點到三點時段的監視者是林敬書口中關鍵人物安插進去的「自己人」。

當豺狼假扮成醫生進到譚振武的病房時,譚振武似乎已經知道他的來歷。豺狼說,當時譚振武看起來雖然有些虛弱,但意識仍然清楚。而在病房裡的監視者對著豺狼點點頭,將手機從身上拿出來並關機,再高舉雙手任憑豺狼在他全身上下摸索著,證明自己身上沒有任何通訊設備,但豺狼作為頂級殺手,身上怎麼可能沒有一台通訊阻斷器。

「你是哪一位

譚振武輕聲問道。

「豺狼。」

「原來是你,難怪能夠進到這裡。但我卻是沒想到,你竟然離開了竹聯幫,我的時間不多,就直接切入正題了。我先問你,你對現在的局面了解多少

「老實說,我的了解也不多,我只曉得有個關鍵人物出了手,你和譚孝戎就決裂了。」

豺狼說,譚振武聽到譚孝戎的名字時,他臉上的皺紋微微抽動,露出一種複雜而哀傷的表情。

「看來你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啊,既然『他』還不願意露面,我也不必暴露他的真實身分,我就先從我和溥齋認識的時候說起吧。」

「我和溥齋是從十六年前就認識的,當時溥齋開了一個民間國學講堂,許多當朝人士都以能在溥齋的講堂聽學為傲,而孝戎就是在他的一位朋友牽線之下進到溥齋門下,對溥齋執弟子禮,而在我眼中,溥齋不過是一個有些名望的讀書人,我也不干涉孝戎和溥齋的往來,直到三年前,溥齋才向我吐露了他的計畫,並和我約定,他會同時殺掉周永英、白淳義和上官言三人,為我創造局勢,但我譚家上位後,要為他推行他心中的中華道統。我那時候心中還暗自譏笑他,待我接管台灣,手中握兵,屆時就沒有他的用處了。」

豺狼聽了譚振武的話,又生出疑惑。

「譚幫主,所以你一直到接受到『那個人』給你的訊息之前,你都沒發現任何異狀

「從『那個人』給我的訊息中,溥齋在講學中,用上了極高明的祝由術,徹底改造了他的學生的思維和價值觀,全都成了溥齋的信徒,這些人受到祝由術控制後在日常言行上和常人無異,但他們對溥齋都有著徹底的崇拜,在溥齋發難之前,我沒有任何機會找出任何蛛絲馬跡。但我對『那個人』給我的訊息本來也是將信將疑,本想著要徐徐試探,我甚至也想過,只要我譚家能夠掌控台灣,即便孝戎想要推行溥齋理念也無妨,但『那個人』顯然也透過其他渠道讓孝戎知道我在懷疑他,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孝戎竟然就先對譚家下手。」

豺狼聽了譚振武的說明,又再生出疑惑。

「譚幫主,即便譚孝戎得知你已知道他和溥齋的關係,也沒有理由痛下殺手。」

譚振武聽了豺狼的提問,哭喪地笑了一聲,給了一個令人難以想像的答案。

「直到我被送進來這兒,孝戎第一次進到病房裡看我時,我才知道,孝戎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在我眼前的人其實就是溥齋。我這麼說,你大概難以明白,不過我得到『那個人』給我的消息後,我就將微型錄音設備裝入我每天習慣戴著的腕錶上了,你自個兒把錶拆下來,聽聽我錄下來的片段吧。」

豺狼在病房裡,將譚振武錄下的對話側錄回來,讓我們再原音重聽一次。

「孝戎,家裡還好嗎

「老弟,你在這安心養病,譚家一切安好。」

「你不是譚孝戎你到底是什麼人

根據譚振武的說法,當他仔細看著譚孝戎時,便發現他的說話語氣和眼神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但眼前陌生的譚孝戎身上卻有一種熟悉感。

「我是愛新覺羅。溥齋。」

「什麼意思!?

「老弟,別激動成這樣,在床上好好躺著。若真要講起來,譚孝戎已經死了,而我愛新覺羅。溥齋透過他的身軀再次活過來。別激動、別激動,這是孝戎自個兒願意的,為了讓華夏道統續脈大業不輟,我很早就開始為了這件事進行安排,我在五年前問了孝戎,願不願意放棄他的自我意識,讓我的記憶、感受和意識重新在他腦中重塑,他也欣然接受,我以祝由術加上破天的武道拳意和現代科技,讓『我』重新在孝戎的身上活過來。」

「你

譚振武怒罵了一聲,他的嘴巴突然被人摀住無法出聲。

「當然,這實質上只是將愛新覺羅。溥齋的價值觀和思維模式轉嫁於譚孝戎身上,我的祝由術和數算本事,都還沒能恢復,還得等我對孝戎的身體掌握的更透徹後,才算是真的重活過來。孝戎畢竟年紀大了一些,愛新覺羅。溥齋恐怕難以完全復現,所以我也用相同方式另外培養了一個小娃兒,讓破天將那小娃兒帶出台灣暗中培養,再等十年後,他就會變成為完全的愛新覺羅。溥齋。老弟啊,你這一生戎馬,和老頭兒一塊打日本人,不也是為了護我中華道統不衰我愛新覺羅。溥齋非好殺之人,只要你能安安分分,照樣可以安享晚年,我也不會對譚家趕盡殺絕,會給譚家留點香火。」

我聽完這段錄音之後,心中平靜如水,如果在我變成廢人和小青死前,面對有如怪物般的愛新覺羅。溥齋,我或許會感到害怕和無力,但此時我已經打算賭上性命復仇,不論愛新覺羅。溥齋多麼強大。都不會動搖我的決心。

「豺狼,譚振武跟你說完事情緣由之後呢

林敬書聽完那段錄音反應極為平靜,看起來仍然保持著信心,他接著向豺狼問道。

「他說了愛新覺羅。溥齋看起來雖然掌控了整個台灣,但對他和『那個人』來說,愛新覺羅。溥齋畢竟從來沒有進入過台灣的權力核心,所以愛新覺羅。溥齋還不知道他手上勢力有一個很大的弱點,這個弱點,就寫在他的日記之中。接著,他要我幫他去死,譚振武說如果他能早點死,愛新覺羅。溥齋就不用急著對譚家動手,我在過去時,確實也考慮過殺掉譚振武,我幫他選了一個最輕鬆的死法,把一顆藥丸交給他,譚振武最後把手上的腕表脫下來給我,要我看完他的日記後,再將聆聽他在腕表交給謝哲翰,裏頭有他預先錄下的錄音。」

「什麼弱點

林敬書繼續問道。

「譚振武只說一句意義不明的話,他說『愛新覺羅。溥齋不懂朝廷的規矩』,但他沒有向我解釋『朝廷的規矩』是什麼意思,只告訴我看完他過去寫下的日記就會明白了,不過我照他告訴我的地點,去把他的日記全都拿回來了,我們一起把他的日記讀完,看能不能找出蛛絲馬跡。」

豺狼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大紙箱抱到我和林靜書面前,裏頭裝著一本本泛黃甚至有些破損的線裝日記本,豺狼將這些日記本從紙箱中拿出來,依照時間順序一本本排列。

譚振武的日記本紀錄時間橫跨五十年,不過譚振武並非每天都會寫日記,我、林敬書、豺狼和上官言快速地挑揀著重點一一掃讀過去,我們一起看完這些日記後,才終於明白『愛新覺羅。溥齋不懂朝廷的規矩』這句話的意思。

「乙亥年十二月二十,此當中華動盪飄移之際,予已棄赴美利堅一事,易譚文龢之名為譚振武,入軍校修習,共赴國難

「戊寅年三月一七日,入正式入社,予面對黨徽立下重誓,余誓以至誠,效忠黨國,服從領袖,若有違誓言,願受最嚴厲之制裁予另奉上級指示,入青幫之門,為我黨監察青幫。」

「己丑年十一月三日。我軍在東北全面潰敗,,事已不可為矣奉領袖指示向台灣轉進,待積蓄實力,時機成熟之時再行反攻。」

「庚寅年三月十三日,領袖痛陳,今日我等已成了亡國之民,豈可不痛乎我聞領袖之言,亦涕淚肆下。」

「丙申年,九月二十九日,遽聞美國欲另立他人取總統而代之,太子爺本為雄猜之主,得此消息之後,下令擴張組織編制,命我等務必將情報工作做到滴水不漏

「丙申年,十一月十三日,彭元帥與我相商,道領袖防孫將軍久矣,而太子爺其雄猜之心愈甚,若始終查無匪諜,我等下場恐不堪想像,無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

「丁酉年,三月十七日,我今夜思及,我譚家遷來台灣已有十餘載,然偌大家產大半遺留故土,於此異鄉做無根亡國之民,實不勝唏噓,譚家上下數十口,賴軍中微薄薪餉已難以為繼,唯日前自孫將軍一事株連十數戶本省仕紳,從中取得資產稍能補譚家之用,此事太子爺亦已默許,舉發匪諜工作,不得不繼續

「乙卯年四月五日夜,驟聞老爺子辭世,我如受晴天霹靂,伏地痛哭,自轉進台灣二十年餘,除撤離神州,今日為至痛之日

「乙卯年四月二十八日,太子爺正式接管我黨,太子爺為加強控制台灣,將黨、青幫、仁社、軍、特和地方組織,分別以命名為吏部、禮部、戶部、兵部、刑部和工部,此六部合稱『朝廷』,各部各設有一掌印人,直接向太子爺報告,各部掌印人為組織實質掌控者,其藏於組織之中,真實身分只有太子爺知曉,奉太子爺之命在各部之中便宜行事,我雖為青幫幫主並另領有軍中要職亦難以得知。」

「戊辰年一月十三日,太子爺辭世,但我萬萬沒料到,太子爺竟將大位傳給李政男然六部掌印人皆毫無反應,恐怕六部掌印人皆已服膺李政男矣!我已為亡國之人,效忠之黨亦已落入李政男此倭人之手,自今日起,我譚振武無國無君,只為壯大我譚家而活

「辛巳年七月二十日,李政男竟然發瘋了此事雖然仍待詳查緣由,但我譚家終於有機會重新掌控台灣

「壬午年,二月十月日,六部掌印人終於露面,願和我等共商國是,我與各方代表皆對六部掌印人做出承諾,六部掌印人皆可繼續保有其在各部中的人脈和影響力,政府事務性工作仍由六部掌印人共同協商控制,並允許六部掌印人保有其利益,只要六部掌印人能維持政府運作和諧不損害我等利益即可。」

「戊子年,七月十九日,吏、禮、兵、刑及工部掌印人皆進行秘密傳印,唯戶部掌印人胡東嚴這老頭兒仍然不願傳印,不知其意欲為何。」

胡東嚴,中央銀行總裁,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二十年,沒想到他竟然是戶部掌印人!譚孝戎之所以能夠掌控軍隊、中央及地方政府,靠的是那六個掌印人的默許,只要這六個掌印人串聯起來運作,就能讓整個台灣運作停擺!

林敬書看完這些日記後,便和上官言一同討論如何聯繫胡東嚴並說服他。

豺狼則是將那隻腕表交給我,我帶著譚振武的腕表回到房間,從裏頭找到一段他預錄的下來的錄音。

「你好,雖然我還不曉得你是誰,但我確定,你是我所選中可以相信的人,我譚振武在此有一件事想拜託你,我譚家踩著他人屍骨而在台灣享盡榮華富貴,今日遭遇危險,不可不謂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但我無法眼睜睜看著譚家在台灣的分支就此死絕,我懇求你,協助我譚家的人逃往香港,從此之後,我譚家將不再回到台灣,我在瑞士銀行有一個秘密帳戶,裏頭有五千萬美金,帳戶數字在我孫子身上,他只知道帳戶數字不知道密碼,只要你能成功把他帶去香港,帳戶裡的錢就都是你的。」

譚振武念出一串數字,我將這串數字背記下來後,便將這隻腕表裡的錄音設備拆出來銷毀。我看著這隻腕表,又想到他這一生的經歷,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感覺,他曾經是個滿腔熱血的愛國青年,但隨著時局變化,慢慢墮落為一個劊子手和腐化的掌權者。譚老爺子最終選擇的人竟然是我,是不是因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怒髮衝冠憑欄處~」蕭蕭~~~歇耶耶耶耶…。」

譚老爺子唱得那曲滿江紅,忽然間,又迴盪在我腦海中,譚老爺子,最終只能在他那棟由罪惡堆築而成的豪宅裡唱著滿江紅,想像著自己當年為了殺敵奮戰沙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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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集交代了譚振武背後的故事,和他墮落腐化的過程,等大家看完整部故事之後,可能就會知道為什麼這部小說名字的名字叫那些年月了。

另外,這一集大家可以和第76集相互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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