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那個不是普通的幻象，看來不管是『無限』或是『跨界』都有引發人看見『心象風景』的效果。」

小青為我解釋後，又繼續說下去。

 「三年前，有幾個吃下『無限』的人成功活下來的人，在黑暗網路（註一）架設了一個就叫做『無限』的網站，裡頭的會員都是吃過無限的人，我和林敬書就是從那時候認識的。」

 「裡頭的人都互相認識嗎？」

「對，吃下這個東西還能活下來的人，幾乎都是世界上有權有勢的年輕人，我們當中有些人就透過這個網站結識人脈，甚至發展成策略聯盟，要成為這個網站的會員唯一條件，就是必須說出自己吃下『無限』後所看見的心象風景。」

 「那妳看見了什麼？」

 小青沒有立刻回答我，她進入了沉思的狀態，臉上顯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見到自己變成一隻蟬。」

 「一隻蟬？」

 「嗯，一開始是你平常見到的那種普通的蟬，我在地底沉睡了一百年後才出土，蛻變成了一隻和小型犬一樣大的蟬，接著繼續飛入更深的地底，這次一樣沉睡了一百年，出土蛻變後的體型又比原來大上十倍，就這樣睡睡醒醒，我發現自己終於已經巨大的無法存在於地球上，於是就飛向外太空了。」

 「聽起來就像嗑藥後產生的幻覺。」

 「絕對不是，只是我目前還不曉得那是什麼意思罷了。」

 小青嚴肅地否認。

 「你說林敬書也有吃？」

 我有點好奇林敬書這傢伙會看見什麼。

 「嗯，雖然說能夠進入『無限』這個地方的人，都是有足夠強大的意識力，但又有一些人特別的強大，他們吃下『無限』後，完全沒有我當初戒毒時的掙扎，簡直像是吃糖果一般，完全沒有沾染一絲『無限』的毒癮，這群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林敬書就是其中一人？」

 「對，像他一樣的人，這世界上不到十個，比如中國第五代太子黨的首領周羽白，美國洛克斐勒家族的威爾斯，南韓三星首席繼承人李正敏，俄國『沙皇』普丁的孫子安東，這些人都是準備好要控制這個世界的人，他們的智力、能力和意志力，目前我都還看不到極限，所以你不要想著怎麼和林敬書周旋，你現在需要知道的事越少越好，不管林敬書有什麼計畫，在他完成之前，你都能順利活著，我也會保住你。」 

聽小青這麼說，我心中不禁一凜，我自作聰明的想法可能反而害死自己。

「林敬書他有說他看見了什麼嗎？」

 「他說吃完『無限』後看見自己從地面往高空飛，越飛越高，直到整塊大陸和海洋都能落在他的眼皮底下，接著他發現自己的視野仍然不斷往上升，直到離開了地球，他自己一個人靜靜漂浮在空無一物的太空中，聆聽著地球上所有人時的聲音。」

 林敬書的心象風景讓我回想起他帶我到台中東區那個貧民窟時無意間說出的話。

 我無法愛任何人，但我還想確認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價值，所以啊，我選擇愛所有人，像耶穌基督所說得，神愛世人。

 我隱隱間猜測到林敬書他想做到的事，但又覺得當中有若干細節無法吻合我的猜測，怎麼想都想不透。

 「跟你說了這麼多，其實是要跟你解釋，你的心象風景代表什麼。」

 小青的話，讓我把林敬書的事拋到腦後，我專心看著她，聽她說明。

 「這要先從一件事開始講起，你們家是台中有名的武術世家，那你聽過中國傳統武術的兩大密術，『魚龍變』和『生死道』嗎？」

 小青的話像是在黑暗裡猛然炸開的一道閃電，她讓我想明白某些事，讓我感到無比震驚的事。

 「這…這！不！可！能！」

 我曾聽我爸講過一些武術界的奇聞軼事，中國武術中的「魚龍變」和「生死道」是和日本忍術中的死拳（註二）並列為世界上最為神秘的武術之一，嚴格來說，「魚龍變」和「生死道」並不是一套功夫或是招式，而是兩種結合了陰陽五行玄學、中醫和武術而產生的人體訓練方式，「魚龍變」能夠讓一個人的體質產生根本性的改變，可以讓人增強力氣、身手變快或是提高反應速度等，傳說中民初八極宗師李書文原本身形瘦小，根本無法習武，但年少時經由某個無名高人賜予他「魚龍變」後，從此脫胎換骨變得力大無窮，因而才能成為一代宗師。

 「生死道」是另一套對於施予者更加嚴苛的密術，要練成「生死道」，必須找到兩個體質相近的小孩，從小教授兩套完全不同的武術，「生道」和「死道」，練「生道」的人具有極強的抗打擊能力和復原能力，怎麼打都打不死，以保存自己性命耗死對手為目標，練「死道」的人則其身體具有非常強的殺傷力和強烈的毀滅破壞傾向，以不惜一切代價就算犧牲性命也要殺掉對手為目標，從訓練者很小開始就讓這兩個人相互廝殺纏鬥，他們越是相互爭鬥，「生道」和「死道」就會練得越強，最終兩個人各能練到「生道」和「死道」的最高境界，「生生者不生」以及「殺生者不死」（註三），甚至最後能夠練成「不生不死」境界的真正「生死道」，「魚龍變」已經讓人難以想像，「生死道」這種武術簡直就像是虛構的東西，沒想到小青也知道這兩套密術。

 「我小時候雖然也喝過一些進補中藥，也有做點針灸調理身體，但是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不過是和一般武術資質比較好的人一樣罷了！」

 小青臉書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從身上拿出一張照片，那是我小時候剛開始學劍道的照片！而且拍攝者是站在我看不到的遠處！

 「妳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當時我十三歲，一直纏著我爸叫竹聯幫孝堂裡的高手教我練格鬥技，我爸就帶我去看你練劍，這時拍下來的，我爸當時對我說一句話，『和他相比，你這輩子就算所有時間都拿來練武，也練不出他一半的功夫』，我爸這句話，讓我徹底放棄學習殺人和格鬥技的夢想，我從那時候，就開始注意你了。」

 小青的話，不禁讓我愕然，我什麼時候如此厲害。

 「不信嗎？我問你，你從小開始學劍和練拳的時候，花多久的時間就學會正確的態勢？」

 小青的話讓我再度閃現記憶裡的亮光，我小時候一開始學劍和練拳，我爸教我怎麼擺怎麼施力，我就能揣摩到位，幾乎沒有費什麼功夫練習，我學劍學了三個月後，就把一個練了五年的大哥打倒，從此我爸不再讓我和他的弟子一起學，只私下單獨教我，我這幾年練武的經歷仔細想來，竟然沒有什麼瓶頸。

 「你好像還沒發現另一件事，你以為豺狼的試驗是什麼普通國高中生的全國武術大賽嗎？小欣從很小的時候就成為『青荷』，接受嚴厲的搏殺和格鬥訓練，和你一起參與的那些年輕人，都是從小就開始在街頭搏生死，每個人至少都殺了幾百個人，才從血路裡練出能夠參加試驗的本事，你當真以為一個普通的學生，白天時間用在唸書，放學才開始練武，把學武當成社團活動的人，可以和那些人廝殺？你大概不曉得這個世界上的格鬥家和殺手，具有『本能天賦』的人到底有多麼少，我更沒聽說過世界上到了發育期後才正式覺醒『本能天賦』的殺手。」

 「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練成魚龍變的人。」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一個失神整個人跌在到地上，我的身體不斷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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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Darknet黑暗網路是指一個較隱匿、私密的運算網路環境，因此使用者可以藉此匿名、安全地進行溝通，特別是檔案傳遞與分享。一般公開的網路世界

受到各國法規的限制，黑暗網路則是真正的無政府世界，某些人為避免被FBI敲門，被中共政府查水表或是恐怖份子要在一個公開網路平台上策劃恐怖攻擊時，都會使用黑暗網路。

註二：

請見此網站介紹

http://scitech.people.com.cn/BIG5/25509/5202177.html

discovery也有介紹過

註三：出自莊子內篇。大宗師

殺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攖寧。攖寧也者，攖而後成者也。

白話：萬物雖有生滅，造物卻沒有生死。殺生與生生者都是自然之道，一面送無量之死，一面迎無窮之生。萬物於自然之中成毀變化，自然卻私毫不為所動。得道者效法自然精神，也能置身紛亂交爭互觸之地，而心境寧和，受到擾亂仍不為所動，就是所謂的攖寧。

詳細解釋可以參閱傅佩榮講莊子

在本故事中的生死道另有解讀方式 是後面故事發展的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