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重新檢視之前習練的小說作品
梳理段落的條理性
字句裡意含跳躍的罅隙
艾科(寫玫瑰的名字那位)在艾可談文學裡談到
他的書寫最為重要的是在為核心意象
以及完善意象和敘述得以奔放和流竄的那個宇宙
雖非一定要做到令那個宇宙自給自足
遺世而獨立
但建構那個世界的過程中必須嚴謹而堅實
每一吋光陰和每一段因果都應錯落的井然有序
若非如此 若非讓這些事件擁有充分的合理性
文句之間何以充盈著書寫者的自信以及這些文本的必然性和先驗性?
他的書寫口吻優雅靈動如羅曼語系史詩但書寫哲學竟嚴謹不下康德
這是我所認同的 即使我們必須要為合理性本身吃足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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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艾可敘述的平行宇宙哲學
我更重視的是氛圍
由於長期閱讀歐美文學的關係
我的遣詞愈發有洋濱涇的味道(這還勝過某一時期的日式口吻)
我的書寫策略比起中國傳統話本跟筆記小說的人物本位
竟更接近於希羅多德"詩學"以來的史詩敘述本位
這對浸溽文言文裡生長的我來說感到不可思議
好吧 也就是別於金庸 古龍 筆記小說 章回小說的一貫立場
著眼於氛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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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種書寫策略 氛圍對於敘述最大的限制在於文字調性
這是一項很重要的影響要素
某個時期 我曾想試著寫一篇故事
內容約略是從日據時代跨過90年代來到後戒嚴世代 文化價值和時代的變遷
中間以望春風這首台灣民謠 經過鄧雨賢 陶喆 一青夭三個人三個時代的不同表現
有著這個意象要開始構築敘述時竟傻了眼
這不是一個我可以下手的題材
或者說我的文字風格完全無法去創造可以表達這幅意象的氛圍
想來卻是相當可惜
這幅意象需要由小見大 需要溫婉、優雅、綿密的手法去處理
才能捕捉到如流沙般的光陰裡那些熠熠發光的象徵符碼
要像慢火袌著廣式雞湯 悶爛著東坡肉
原先食材裡過於瑣碎 過於堅韌 過於零散的口感
才能化為絲綢般滑順綿密的口感
這需要何等敏銳細膩的心思 陰性的文字特質 老於世故的處理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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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我們採擷波爾多左岸的葡萄試圖去釀造一款酒體柔和的陰性葡萄酒
這是難以做到的
我必須承認道的是 我的文字好以堆疊 擴飾專注於特定意象
幸以我在意象表達上 通常使之保有一定的深邃性 內斂性 以及不自覺的跳躍性
或許能夠避免出現俗艷和矯飾的陷阱 但也無法避免敘事間的干隔和矛盾
甚至造成文本不連續乃至於支離破碎的悲劇
這樣的文字趨性 適宜處理深遠宏大的場景 強烈的情緒
看起來不會太過偏激空泛
然而在面對細膩的感情 平淡裡的刺點(punctum 羅蘭巴特語)
看起來就顯得孤燥而膚淺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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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陰性書寫中做的相當優秀的作家
就我的閱讀經驗來談
林俊穎和許正平是箇中翹楚
前者在文壇成名已久 他的作品玫瑰阿修羅 善女子 鏡花緣裡的女性特質
美的令人心碎
像是林黛玉那般,把多愁善感詮釋至美學和哲學的層次
許正平應算是前銳新秀 約略三年前看見他的時候還透著青澀的自信
他的第一部出版小說 少女之夜
把故事說得柔美而優雅 像是12月的陽光搔的人服服貼貼
像是初夏的晚風 吹的人微醺 心旌搖曳
他的書寫柔軟卻帶有一種巧勁
任何的題材跟情境都能被他豐腴溫暖的文字包裹起來
倒真有如紅樓夢裡的薛寶釵了
- Jul 15 Tue 2008 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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