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沒想到你這個年紀就能悟懂這個道理了。」

「夏恩先生您過獎了，我從六歲開始練武，到現在也有十年時間，如果還摸不到武道門檻的邊緣，那也白練了。」

「你錯了。」

夏恩先生搖頭。

「你們華人，一堆號稱功夫大師的人，是完全不懂這個道理的，不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以為自己私藏的武功招式就是最強，其實在真正武術家眼裡，根本不值得一提，MMA的擂台上，多久已經沒有格鬥家使用中國武術了。」

「我們摩薩德的軍用格鬥術最開始也是建立在詠春拳，看到中國武術現在墮落成這樣也是相當感慨，幸好你讓我們看見年輕一代華人武術家的希望。」

卡隆也嘆了口氣。

「您過獎了。」

我連忙回道。

「不過謝先生，你的那個構想確實不錯，我們摩薩德確實有相關的研究和應用成果，在結合你給我們的謝家刀和你的提案框架後，我們的一隻研究小組，做出

了這個應用概念的模型。」

夏恩終於說到我最感興趣的那件事了，他對著螢幕做了一個手勢，螢幕上立刻切換出另一個影片。

一座漂浮在太空中的人造衛星從黑暗中慢慢浮現。

然後畫面突然一轉，俯拍整個地球表面，接著畫面往下直衝，逐漸可以看到海洋，大陸，台灣本島，台中，最後甚至看到了我所在的這座武道和周遭的街道跟行人。

「我們已經在太空中發射的一些微型衛星已經可以運用在你說的戰鬥模式中，透過高空中的微型衛星來即時追蹤操作者所在地的環境，把環境周遭中的各種物理因素和變因全都擷取進大型計算機中，判斷出最有可能的『行動干擾因子』。」

畫面中接著又出現像是腕帶和項鍊的東西。

「這兩樣東西是穿戴在操作者身上，能夠近距離地擷取一切操作者敵方的生物資訊，他的心跳、血流量、體能生理狀況等，甚至能在交手過程中，判斷出他的運動習慣及慣用肌群，透過這些資訊，確實能夠大幅地增強操作者的戰鬥能力，不過你的這個想法實在是…不可思議啊！」

夏恩先生卻不曉得我的靈感卻是來自於憨仔的本能天賦「計算」，像他那樣擁有驚人記憶力和計算能力的雨人，才有可能掌握住環境中的所有細節資訊來協助自己戰鬥，我的心算能力雖然也算不錯，但不可能做到像他那樣，不過只要有了這套系統，就能夠仿擬出憨仔的本能天賦，甚至於靠著超大型計算器的計算能力勝過他。

「當時我們的那隻小組一開始只開發出微型衛星的大型動態追蹤分析應用，比如從車流量、港口貨運量或是黑煙排放量來預測一個國家的市場發展和產業動態，誰也沒想到能運用在戰鬥之中，配合生物資訊探測系統，以及你提供給我們的謝家刀戰鬥模型，根據前天推算出的電腦模擬結果，是很可能做到你所說的，預判對手的下一步行動甚至是在局部場域極小時間內的未來事件，雖然侷限性仍然很大，但對於一場戰鬥來說，能夠掌握對手甚至預測未來實在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啊！」

夏恩先生一邊說著一邊興奮的搓著手，我和他的心情是一樣的，我一開始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如果沒有對應的科技發展，也不可能實現我的概念。

「夏恩先生您太客氣了，我只是就我手上的資源和我的經驗提供了這個概念，沒有貴單位的協助是不可能實現的。」

我誠摯地說道。

「其實世界各國軍方，甚至像Google這樣的大企業早就有類似的科技和專案計畫了，只是沒人點破這點，光是這個單兵戰鬥偵測分析系統，就足以讓我們和以色列特種部隊把美國的CIA和海豹給甩開了，說起來還是你給我們的幫助多一點。這套戰鬥系統初代機，我們長官決定提供一套給你使用，而且，這套戰鬥系統的名稱還沒定下來，我們長官指示，由你來做命名。」

「我、我怎麼可以？」

夏恩先生的話真的讓我感到受寵若驚。

巴蘭給我一個鼓勵的笑容。

我看著螢幕上的街道鳥瞰圖，彷彿真的看見那些微型衛星像是一隻隻眼睛，從深遠的太空中注視著這座島嶼。

又好像有一道光，灑落在台灣這座島嶼，台中這個地方。

「夏恩先生、卡隆先生和巴蘭，雖然這個東西，我是從觀摩台中一個頂尖殺手的戰鬥過程中所得到的靈感，但我所發想的這個戰鬥系統的概念，並不是為了要殺更多人，否則大可使用一些遠端遙控殺傷性武器來達到相同效果。這是一套精準有效殺掉特定目標解決殺戮和戰爭的系統。它產生的目的，是為了帶來和平和更多的希望，我相信，這套武器一定也能用來阻止在貴國境內越來越多的恐怖行動。」

我一邊說著我的理念，這套戰鬥系統的名字慢慢浮現在我腦海裡。

我閉上眼，突然想到林敬書帶我到東區所見到的，那些在生死邊界和人性尊嚴的邊界垂死掙扎的人們，總有一天，我會和他一起結束這一切。

「夏恩先生。」

「嗯？」

「這套系統，既然是在這座島嶼上產生的，那就叫它，『島嶼天光』。」

「『島嶼天光』？這是什麼意思？中文裡好像沒有這樣的說法。」

「『天光』是閩南語裡天亮的意思，我希望，謝家刀也好、『島嶼天光』也好，雖然是戰鬥武器，但卻是能夠以殺制殺以戰止戰的力量，讓這座籠罩在永夜絕望中的島嶼也能有天亮的一天，讓耶路撒冷和世界上一切有戰爭和死亡的黑暗角落，能有天光的一天。」

「島嶼天光」，在往後漫長的殺手生涯中，這套與我「夜梟」的名號一直伴隨著我的武器，它的名字便是在這一天，正式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