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我看著趙靜安和納蘭破天，忽然間又想明白一件事嘆了口氣。

「納蘭先生，你是不是想幫趙靜安完成這件事，又怕溥公責怪，所以才找上我，希望我來當這個劊子手。」

納蘭破天被我盯著過了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眼神中滿懷慚愧。

「阿哲，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有多委屈你了。」

「算了，在一般人眼中，我就是殺人如麻窮凶惡極的台中黑道頭領，就算再加一條罪名又怎麼樣。」

「我欠你一個人情，扣除你生命遭遇危險的狀況，你若需要我幫忙，我可以出手三次。」

「那就先謝謝納蘭先生。」

我對他微微點頭致謝，有納蘭破天出手，就相當多了一個不亞於世界四大黑幫殺手的武力，對我來說也不無小補。

我目送趙靜安及納蘭破天離開不久後，我身邊的手下也都趕到了。

「哲哥！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們實在該死！」

其中一部分人包圍著我，另一部分的人散布在附近的街道警戒著。

「也沒出什麼大事，這次追殺我的人是三合會的頭牌殺手老鬼，你們就算無時無刻都跟著我擋不住他，不過老鬼這次殺不了我，之後他也不會再來了。」

我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地說道，四大黑幫的殺手幾乎等同於這世界上最高端的武力代表，能夠在老鬼的暗殺之下不死，我的手下們看著我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敬畏。

我又想起方才趙靜安對我說的事，為了小青，我都能背上血海般的重罪，如果要讓革命進行的更加徹底，讓台灣能夠換來新生，由我親手揹上更多屠夫的惡名，又有什麼關係？

我看了現在待在我身邊的人，挑了一個比較能幹的人，下達命令。

「黑鬼，我身上中了毒，等等去找我們的醫師處理一下，再載我回家洗個澡，晚點要去鎮瀾宮，到時候你先請其他兄弟去廟那邊暫時淨空一下。」

「哲哥，到鎮瀾宮之前還有要幫你準備些什麼嗎？」

黑鬼接著追問道。

封住整個鎮瀾宮只讓自己參拜，即便是當年的林阿飆，也只有遇到非常重大的事才會這麼做。

「不用，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待在裏頭吧。」

黑鬼見我不想多說，也知趣地不再問下去，連忙派人去安排我交辦的事。

我上了黑鬼的車，把一切都安頓好之後，便前往鎮瀾宮，我的手下守在鎮瀾宮外的廣場前，整座廟裡只剩下我一個人，連廟祝都暫時避開。

上次如此慎重之時，還是林阿飆收我當乾兒子的時候。

我跪在廟裡堅硬冰冷的地板上，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次頭，與其說是磕頭，不如說是用力地撞地，等我頭抬起來時，鮮血從我額頭上緩緩流下，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這麼做，我沒有勇氣在媽祖前發下重願。

「媽祖娘娘在上！弟子謝哲翰，自從踏入台中黑道以來造孽無數，為了生存殺了許多無辜的人，連我在這裡認的乾爹也殺了。我已經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接下來，我還要為了拯救自己最愛的人犧牲數以十萬計的人命，為了讓台灣換來更徹底的新生，我也還要害死更多的人。那些協助我進行的人都是由我所指使，請把這一條條人命全都算在我頭上！希望媽祖娘娘將天地間的罪孽全都歸諸於我，讓我謝哲翰死後墜入阿鼻地獄，永無…」

「出期！」

我終於艱難地唸完了最後兩個字，祝禱結束之後，我彷彿看見如沉重如山的血債從天而降壓在我的肩上，但是心中卻像是放下了重擔，我不需要再思前想後，只會推著台中乃至整個台灣，朝著那條最瘋狂的道路前進。

願天地罪孽全都歸諸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