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陳明華，就是台中黑道首領，這些媒體把我們台中黑道講的十惡不赦，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今天，換我來告訴各位朋友，在台灣，真正壞的人是誰，真正的壞事是什麼。」

「相信大家心內也都知道，你們看到的電視新聞，都是被財團控制住、扭曲過，就像三年前，那個時候，大家吃了一家大公司生產的黑心毒油，很多人後來發現自己的家人朋友得到大腸癌，都是因為那家無良財團，最後法官還判這家公司無罪，但是呢，沒有一家媒體敢報導這間公司的新聞。這些媒體報導了我們台中黑道這麼多的事，現在該來讓大家知道，這些媒體背後的金主，又幹了什麼。」

陳總說到一個段落，停頓了一下，拿出一疊厚厚的紙，放到桌上，隨手抽了一張起來對向鏡頭。

「來，大家看清楚一點，這張紙是什麼，這張就是那家做黑心毒油的公司，他們每一年送錢給T台的帳戶資料，現在這個時候，所有的證據我都丟到網路上了，大家可以去查查。再來看看這張紙，這個是建設集團塞錢給縣政府的帳戶資料，講到這樣大家可能還想不起來，去年縣政府忽然強制徵收當地十幾戶人家的土地，一個晚上就把這些人的房子拆光，有一戶人家因為沒地方住，最後全家老的帶小的一起吞藥自殺，沒錯，那塊地被建設集團看上了。喔，這個更精彩。」

陳總似乎想到了什麼，掏出一塊平板，撥放起一段影片，背景是在一間會議室裏頭，坐了三個人。

「劉法官，這件事就麻煩您了。」

「好說好說，不過證據要做得漂亮，我才好判，這個部分你在好好問張檢，畢竟是要由他起訴的。」

「真的是要感謝兩位，不然我兒子不知道要怎麼脫身…。」

這段影片只有短短幾分鐘，播完之後陳總便開始解釋了。

「大家看到影片裡面的那個法官，就是五年前內湖強姦殺人案的裁判長，五年前凱旋集團的少東在夜店裡面看到一位美女，想要上她，對方不從，那個少東就把對方拖進廁所強姦，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的，事後那個少東剛好想到一個得罪他的人，就把強姦殺人罪冠到得罪他的人身上，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一個普通的小生意人被判了死刑，少東的事大家私底下應該都有聽到傳聞，今天我就把影片放出來讓大家看看。」

「我手上，還有好多好多資料啊，在這裡來不及說完的，全都丟到網路上去了。」

「各位朋友，我們台中黑道被這些人說是惡棍啊…他們這些人強姦殺人、殺人全家、毒害一堆人，沒有一個被判刑或是被判有罪的。因為法律是他們定的，判案的法官是他們的人，所以不管這些財團家族和政客做什麼事情，他們都沒事。這些狀況，大家其實心裡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敢講，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所以—」

陳總的聲量陡然提高，激昂了起來。

「各位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房價和租金隨便他們炒作，越來越高，高到你所有賺的錢，都只能乖乖送給這些有錢人！各位只能眼睜睜看著米菜油電的價格越來越高，高到你連一口飯都吃不起！各位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帳戶裡的薪水越來越少，連生病買藥的錢都出不起！」

陳總說罷，兩隻眼瞪著鏡頭，好像要與電視機前的每一個人雙眼對視。

「各位連吃住都有問題，成家立業更不用想，未來的人生沒有半點希望，他們那些財團老闆和政客怎麼搶走你手上的東西，怎麼揉捏你們都是合法的。」

「那麼，各位，你們為什麼要守法？再繼續乖乖遵守被財團控制的媒體教你們的東西，乖乖聽政府的話，你！們！會！死！掉！看看那些資料和影片，你們還要相信這個政府這個社會嗎？」

「各位朋友，那些有錢人和政客手上的鈔票、黃金、房子、車子，本來就全都是你們的，去搶回來吧！這個政府和社會已經不值得信任了。你還是害怕犯法嗎？不，一個人犯法，是你們對不起社會，一萬個人犯法，是社會對不起你，不要再被有錢人制定的法律給約束住了！從現在開始，由！你！們！制！定！法！律！各位朋友，如果你覺得已經被自己已經被這些政客和財團欺壓得夠久了，人生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了，最多就爛命一條，還有什麼好失去的？站出來反抗吧！各位朋友，如果你家裡還有老小要養，不敢站出來，那就在背後支持那些站出來行動的人吧！他們會帶來，讓你感覺到希望的社會，我們台中黑道會來教大家怎麼打破財團政客建立的籠牢！這是一場，99％對抗1％的戰爭！革命！從現在開始！」

陳總的演說結束，在會議室裡的山鬼成員，各個都還沉浸在剛才陳總演說的氛圍裡，興奮地全身發抖。

「阿哲，誰會是第一個開槍的人？」

就連巴蘭也兩眼放光，饒富興趣地問道。

「台中黑道在台中的影響力，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更多，甚至可以說，台中大多數人，其實都是間接靠台中黑道養活的，在台中，還有一萬戶家庭，完全是靠台中黑道養活的，除了販毒、殺人、賣軍火、勒索建商、討債或是人口走私外，他們沒有其他的謀生技能。」

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把我的手機切換到一個遠端監控畫面，與我手機同步連線的螢幕正顯示著台中其中一個豪門西屯黃家的獨棟豪宅，住在台中的豪門世家，必定會安排大量的保鑣甚至是傭兵在他們房子的周圍以保安全，方才陳總那一番話，黃家的人想必也聽到了，房子周圍的人數比平常還要多的多，連槍枝都公開掏出來，甚至還有手持步槍的保安大隊成員在黃家門口巡邏著。

十分鐘過去，整個台中依然風平浪靜，彷彿陳總方才那番話只是狗吠火車一般，黃家門口的那些保安大隊成員也鬆懈了一些。

一位刑警倚靠在黃家門口一隻大花瓶上，從口袋掏出菸盒和打火機，他抽出一根香菸，用打火機點著，湊在嘴邊深深吸了一口，菸頭上的火也燒的紅光熠熠。

就在下一秒鐘，那隻大花瓶猛然爆炸，炙烈的火光亮的讓人睜不開眼。

「砰！」

雷鳴般的爆炸聲隨後炸開，整個花瓶變成一團大火球，竄出的熱浪甚至從鏡頭前都感受的到。

「啊！！！救我！救我！」

一個渾身著火的人從火團中竄出，不停在地面打滾，啞著嗓子不停嚎叫。

但是，並沒有太多時間給黃家門外的保鑣和警察們恐懼和憤怒。

黃家門外的牆邊、其他盆栽、附近的路樹，同時有十幾個地方同時炸開，停在十公尺的警車也被這次的爆炸衝擊到而翻飛出去，黃家三、四層樓的玻璃也被震碎，裏頭隱隱傳出黃家人的尖叫聲。此時變成火人的已經不只有方才那位抽菸的刑警而已，黃家門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全身著火，在地上翻滾著，不遠處的警察也發現到黃家的爆炸，趕緊趕來。

「正戲開始了，大家要仔細看。」

一百多架無人飛機，不知從何處飛出來，就在黃家門口大爆炸的一分鐘後，一起衝進黃家的豪宅中。

這次的爆炸，讓整個螢幕都徹底反白了，會議室裡所有的人全部用手遮住眼睛，這次爆炸聲之劇烈，彷彿連地面裂成兩半，爆炸聲過去一分鐘之後，我們所有人才敢睜開眼看螢幕。。

那棟巨大的黃家別墅，看起來就像是剛被轟炸機炸完一輪一樣，只剩下燒焦的外牆和梁柱，滿地的碎石和瓦礫，四處都還冒著黑煙，至於黃家的人，應當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會議室裡山鬼的成員，全都漠然看著這一幕，沒有一絲憐憫。

「這樣的爆炸能製造多少起。」

巴蘭問道。

「這個嘛，確實不好說，不過據我所知，過去一個禮拜裡，台中的肥料、高粱、和三星手機賣的特別好，一個禮拜就抵掉過去半年的業績，對了，大賣場的漂白水、伏特加和打火機也都被搶購一空。」

我話一說完，螢幕中又有密集的爆炸聲不停傳出，而林敬書的手下也終於打電話過來。

「哲哥，台中已經變成一片火海，你從台中黑道的軍火總庫分出去的武器，台中人也都拿出來用了，現在清泉崗已經已經被暴民封鎖，殺掉了好幾家想要飛出去的豪門，還有一些人想往北逃，他們的車子也被炸爛了。」

「嗯，台中法院呢？」

「嘿！這個我差點忘了讓您看了，可精彩了。」

螢幕上的畫面切換台中法院門前，許多年輕人都站在法院門前的石階下方，開著手機對準法院門口，十幾個戴著黑頭套手裡拿著步槍的人就站在那，法院門口還放著一只大水缸，裏頭裝滿了黑色墨水。二十幾個穿著法袍的法官雙手被綁在背後，跪趴在法院門前的石階上，低著頭不敢面對他們眼前的群眾。

其中一個戴著黑頭套身材魁梧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步槍，掏出一把短刀，走到一個中年男法官面前，抓著法官的頭髮，像是拎雞一樣抓了起來，本該充滿威嚴高高在上的法官，此時卻像是一隻驚惶的雛鳥，不停揮舞著雙手。

「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別殺我！別殺我！」

那個魁梧的男人沒有理會他，用另一隻手把短刀刺入法官的胸口，接著往下往左用力拉出一個窟窿，他再把法官的屍體扔到石階上，彎下腰，貼近在法官的胸口，像是在掏什麼東西。

那男人從法官胸裡拿出一顆還在跳動、滴著血的鮮紅心臟，展示在群眾面前，接著把法官的心臟泡進水缸的墨池中再拿出來。

「各位朋友，這些貪污法官都是黑心肝對不對！」

那男人舉著被染黑的心臟對著群眾高聲呼喊。

「對！」

「黑心法官去死！」

「我們才是正義的！」

石階下的群眾興奮地呼喊回應著。

這一切，正是我和林敬書一手企劃的，我們真正的目標，從來就不只是台中黑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