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這輛賓利彎進幾條敗破的街道，掠過一處處更為骯髒、更為敗破的房舍，一直開到路的盡
頭才停下來，我打開門下車，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立刻竄進我的鼻腔裡，我看著眼前的影
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我先是驚惶到全身顫抖，接著變成了難過，眼前的人事讓害怕的
想轉移視線又不忍別過頭，我呆立了很久，眼淚便從眼眶裡不自覺地一滴一滴掉落到地上
。

在巷弄的盡頭林立著幾間老舊的鐵皮屋，看起來極不穩固隨時都要坍塌，鐵皮屋連門都沒
有，陽光正對鐵皮屋時，便能把屋內的擺設看得一清二楚，這些鐵皮屋恐怕是幾十年前殘
留下來的無主建築物，那些鐵皮上頭佈滿了鏽蝕的斑紋，門口堆滿了大量的垃圾，其中有
廢棄的舊家具，一綑綑廢紙和一包包鐵罐寶特瓶罐，以及一大包垃圾袋裝著的食物殘渣，
裡頭飄出的酸敗腐臭連我都難以忍耐，嘔吐感幾度翻到我的喉間，裡頭有殘餘著肉屑的雞
排骨頭，發霉又骯髒的麵包塊，一坨坨五顏六色呈黏稠狀的不知名物體，全裝在那一大袋
垃圾袋中，一大群的蒼蠅就在垃圾的上空盤旋，十來個衣物佈滿油膩汙漬渾身散發著惡臭
的男人正翻著垃圾袋，把那一坨坨五顏六色的黏稠物和發霉的麵包塞進嘴裡，這就是他們
的食物。

這些男人一個個瘦如削柴，被環境摧殘的看不出年紀，有幾個人甚至斷了手缺了腳，他們
把垃圾袋裡的廢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他們轉頭看了我和林敬書一
眼，就又轉過頭繼續做他們的事。

「我常來這裡看他們，剛開始他們還想跑過來搶劫，我的司機小張開了幾槍後他們就乖乖
回去，我也不干涉他們的生活，只是在旁邊看著，久而久之他們就習慣我的存在了。」

林敬書在我身旁說道。

那些男人吃飽後，走進其中一間鐵皮屋，我的視線跟著他們看過去，那間鐵皮屋裡有十來
個和他們一樣骯髒的女人，女人全身赤裸著，全都被鐵鍊綁著，這些女人的樣貌絕對說不
上好看，甚至是相當怪異，他們還有一個共通的特質，看起來都像是智力障礙或是精神失
常。

這間鐵皮屋裡的某個角落，還關著幾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大多如這些女人一樣，但還有兩
個小女孩，看起來沒有心智障礙，但是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恐懼，也都被鐵鍊綁在角落。

「這些小女孩都是女人被這些男人上過後懷孕生下的小孩，如果是男嬰，就殺掉煮來吃，
女嬰就養起來，當成他們將來的洩欲工具。」

林敬書說著，臉上竟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憐憫表情，他又繼續說下去。

「我第一次在其他地方見到類似的情形時，是在十二歲的時候，我連自己親生母親都能毫
不猶豫地殺掉，我曾經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對人有任何的情感，但當時我親眼
看見這個那些人餓到殺男嬰充飢時，我第一次哭了，男嬰的肉，恐怕是這些人唯一能夠吃
到的真正食物。」

林敬書的話讓我全身都爬滿了寒意，我簡直沒有力氣再看下去他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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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男人各自去找一個或傻或瘋的女人，把褲子脫下，搓著骯髒又細小的陰莖，稍微脹大
後，就挺進女人的陰道裡，那些女人對於自己被侵犯毫無反應，只會癡癡傻傻的笑，過了
一會兒，那些男人像是射了精，便穿上褲子，牽著裸體的女人到角落又用鐵鍊把她們綁起
來，他們綁好女人，又看向那些女童，臉上露出殘忍又噁心的笑容，似乎在計算著何時養
到這些女童可以當作他們的洩欲工具。

「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人很變態很可惡？」

聽到林敬書的詢問，我搖搖頭。

「我比你想像的要瞭解現實，如果在印度，會出現大量的乞丐兒童，那些乞丐兒童有的甚
至會被集團裡的人砍斷手腳或是弄瞎弄啞，好向成人討錢，但在台中，這種作法一點用都
沒有，如果是台中的流浪貧童，多半被黑道抓去當雛妓或是養起來當竊盜犯或是免洗殺手
，沒有利用價值的畸形兒童就放他們自生自滅，台中這個地方，沒有所謂的慈善團體這種
東西，沒有市民願意信賴任何陌生人，看到那種兒童多半先懷疑是否是某個不入流幫派的
討錢工具，如果這些兒童能活下來，恐怕就是像你帶我來看的這些人，用這樣的方式過活
，這些人如同與他們為伍的垃圾，被視為台中的渣滓廢棄物，他們連生存都有困難，想發
洩性慾都找不到妓女，所以他們只能四處偷或拐走那些精神障礙或是智力有缺陷的女人回
去。」

「這樣的群落，已經越來越多了。」

我聽到林敬書的話簡直不敢相信，過這種生活的人簡直比死還慘，卻越來越多人過這樣的
生活？

「我說過，一切都是從陳總上位後開始改變的，過去台中的資源雖然有一半都被台中白道
把持，但一般人至少能夠在黑道中打殺打死換取幸福生活的機會，但陳總上位後，台中黑
道便如同白道的社會一樣，徹底僵化了，由他和身邊幾個手下和派系控制了台中另外一半
的資源，陳總躲過了無數次暗殺，清理掉無數個想要上位的挑戰者，他坐上這個位置十年
來，把台中黑道變成了另一個帝國，對一般平民的剝削甚至比白道更凶狠，接下來，他準
備把黑道世界白道化，滲透進政府機關和各大財閥，轉型成『灰道』，和白道聯手把台中
，不，把整個台灣變成由1%的人控制99%的人的世界。」

「灰道？」

林敬書口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名詞。

「灰道，也就是具有黑道的暴力性，又能掌控體制力量的勢力，這個世界的黑道正在改變
，他們不會滿足於讓真正的富豪貴族端走大餅，自己只能像陰溝裡的老鼠撿拾剩下的資源
。義大利的黑手黨，現在有七成的資產藏在瑞士銀行和梵蒂岡銀行裡，梵蒂岡的紅衣主教
已經超過一半被黑手黨控制了，前幾年黑手黨首次透過非暗殺手段，將不聽話的教宗拉下
台。在南韓，第一大幫派七星派，已經成功控制了首爾、仁川、釜山等地的所有地下產業
活動，甚至和三星的李健熙達成秘密合作協議。在美國，中西部和西南部就有七個州，呼
聲最高的州長參選人全都是美洲最大黑幫MS13扶持的人，他們在參議院和眾議院也已經　　　　　　　　　　　　　　　　　　　　　　　　　成功派人潛入了。至於中南半島，竹聯幫幾乎等同於這塊半島上半個執政者的存在。」

林敬書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聽得怵目驚心。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

「這個世界正在改變，會變得越來越極端，先是少數的精英把持著這個世界的秩序，很快
地，見不得光的陰影經濟即將變成灰色經濟，陳總將循著他的同行的腳步，準備以灰道的
姿態接手台中。」

「你有什麼打算？」

「我有計畫，沒錯，你也是計畫的一部份，接下來你不管做出什麼行動或是決定，都能達
成我的計畫，而我帶你看看台中白道精英的奢華生活，再讓你看看這個地方，我希望你在
我的計畫成功後，對這世界仍和我有一樣的看法，做出我期盼的決定。」

我聽了他的話不禁冷笑。

「你還真的以為你是誰，你才十七歲，包括我在內，說好聽是豺狼的接班人，但現在還不
過只是一個見習小弟，你以為你能做到什麼。」

林敬書聽了我的話，沒有我想像中惱羞成怒的反應，反而贊同地點點頭。

「正因為我才十七歲，才要在這時候作成這件事，我的時間不多了，等我過了十八歲，我
的一舉一動就不會被視為小孩子玩家家酒，我的一切布局，包括看似打鬧一樣闖進台中黑
道世界，因為年紀小才不會被人看在眼裡，而我選擇你，也正是因為你沒被影響這個計畫
的大人物看在眼裡，但卻擁有改變目前局面的能力，我十三歲時就成功狙殺了索羅斯的團
隊，十四歲時指導德國一個研究團隊做出常溫超導體，十五歲時讓SP500(註一)裡的一間
公司從倒閉邊緣起死回生，我的頭腦可遠比你想像的更加聰明，但在這世界上，包括我父
親在內，沒有人能想像得到我的才智和能力。」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取代了陳總，你會不會也變成另一個陳總？」

林敬書搖搖頭。

「陳總是一個無情近似瘋狂的傢伙，七年前他的老婆和女兒被對手抓走威脅他時，他完全
不管他老婆女兒死活，直接闖進對方的總部殺了敵對的勢力，據說當時他看到了他被那兩
個被人輪姦的不成人形的老婆和女兒反而開懷大笑，說道養你們這兩個終於派上用場，等
那些白痴去抓你們威脅我和拿你們洩恨的時候，我就有時間準備好幹掉他們了，他對這世
界上任何人都沒有情感，甚至連對自己也是如此。」

「你不也是如此？」

「我不一樣。」

林敬書用一種堅決的語氣反駁我。

「我從親手殺掉自己母親那刻，就知道我這個人無法對這世界上任何人有情感聯繫，我無
法愛任何人，但我還想確認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價值，所以啊，我選擇愛所有人，像
耶穌基督所說得，神愛世人。」

林敬書的口氣透著一種我難以理解的巨大蒼涼，他彷彿是漂浮於天空俯瞰著眾生的神祉，
無喜無悲，無憎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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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書這個人給我的感覺 有點像超人再起裡的這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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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的標題是引用沙林傑著作<麥田捕手>裡的名言　意含各位朋友可以自行體會

註一　標準普爾500指數（S&P 500 Index）標準普爾500指數英文簡寫為S&P 500 Index，

是記錄美國500家上市公司的一個股票指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