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小青介紹完我後，便安排在我坐在她和溥公中間，順便叫服務生開始上菜了。

我一坐定位置，包廂裡便突然安靜下來，先開始說話的還是小青的爸爸成德恭

「謝同學。」

「是。」

聽這稱呼法，我心裡升起不詳的預感。

「其實對我來說，我比較看重的是女兒男友的『能力』，你的魚龍變固然達到百年來未曾一見的大成，但匹夫之勇不足成事，就算你個人功夫再好，也扛不住幾百個人的圍攻，十來個人拿著槍就能把一個李書文、葉問等級的絕世高手了結了，現在這世界，重要的是『能力』，所以剛開始我是對青荷的選擇有點不以為然，台中海線的太子雖然還上不了檯面，不過你從一個普通平民能爬上這位置，證明你有點潛質，不要讓我失望。」

「成伯伯，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過不知道成伯伯認為怎麼樣的人算上的上有『能力』。」

「一年前，我是有意願促成青荷和Bruce，還請過Bruce的姑丈台北市長褚立倫幫忙，不過青荷不願意，Bruce性子冷淡，這事就沒成。」

成德恭話一出口，小青和趙靜安同時抬頭望向成德恭，小青臉上有些不滿之色。

成德恭喫了一小口茶，表情平常，卻讓我心驚膽跳，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想到小青和林敬書比我早認識，從各方面的條件來說，論家世、財富、能力、智力乃至長相，林敬書確實都遠勝過我，我體態保持的相當精實，但論相貌不過是個普通人，林敬書的相貌則俊俏如男明星，這也是他身旁總是有許多的女人自願獻身的原因。

「另外，今天會找你來吃這頓飯，主要還是溥公想見你。」

聽成德恭這麼一說，我不禁一陣愕然，轉頭望向溥公。

「我今天來蹭這頓飯，一來是為了瞧瞧你，二來是為了了結一樁與你有關的事。」

「我？請問溥公是怎麼知道我的？是小青跟你說得嗎？」

溥公笑了笑搖搖頭。

「和女娃兒無關。我於諸子百家陰陽五行皆有涉獵，天命之年後，我在易經和陰陽數術上的研究便多些，大概在十多年前，某一日我深夜打坐後，突然心血來潮想來算算這世界未來動態，這一算，卻看見了二十年後天下大亂之象，而這天下大亂的格局，氣眼就在台中，這世道越亂之時，承殺破狼命格而生的人也就越多，七殺星主嗔，破軍星主癡，貪狼星主貪，貪癡嗔即為佛家所說的世間『三毒』。」

溥公喝個茶，緩口氣繼續說道。

「三毒越重，世間也就越亂，而世間愈亂，所生出的人殺破狼命格也就越純粹，乃至於有出生者其所承殺破狼命純粹至暗合天心，這樣的人，若以古人說法，也就是殺破狼星降世，譬如民國初年，便降了貪狼星毛澤東，七殺星杜月笙，破軍星張學良，改變中華大地千年格局，我便尋思，這二十年中，必有殺破狼星出現，過去十年裡，我找到了七殺星、貪狼星，卻一直遇不到破軍星，幸好，殺破狼格向來相伴而生，我今天總算找到了，哈哈。」

我像是被雷劈中，呆看著溥公，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我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神，首先便想到一件事。

「溥公，如果我真的是…什麼破軍星下凡，那不就非常厲害？」

「某種程度上而言是如此，你身上的負面能量和當世的七殺貪狼一樣，都是世界上最強的，你們或有過人之稟賦，但同時也要承受常人不會遇到的災厄，貪狼星君主貪，其命格註定使他天生就有諸多手腕能奪取世間一切所欲為己用，但也因此耗盡命數，必定活不過二十歲，且在臨死之前要把他所奪取的東西一樣一樣還回去，七殺星君主嗔，為天生無情之人，當世七殺星君其韜略才幹遠勝世間凡人，但他也註定一生只有仇恨沒有愛人，六親緣薄，一生沒有至親好友，孤獨而死，破軍星主癡，孤注一擲九死而無悔，逆風而行，能為常人所不能，但一生多災多難，顛沛險危，每每落入生死危難之中，命終之時恐亦不得好死。」

溥公見我不信，開始一一列舉我十六歲以前的生命中，所遭遇到的每一件意外或是嚴重的血光之災，竟然全部說中。

我不得不信了。

「溥公，那七殺和貪狼又是誰？」

「你們是在亂世中相伴而生，早晚會遇到，或者早已經遇到了。這點你先不用多想，接下來我要講得事，就和你所具有的破軍格有關了。」

「我在十年前收了一個叫周博的徒弟，那時我正好開始把研究精力放在陰陽學上，那個徒弟是中醫世家出身，在陰陽五行之學的根柢也相當不錯，我便傾我所學教給了他。」

溥公說著，他笑咪咪的臉變得嚴肅，竟浮現一絲憤怒和哀傷。

「他跟我學了五六年後已經得我真傳，便離開我門下，不料過了一兩年後，我便聽見傳言，說道在江湖中出現了一個異常恐怖的殺手，名叫『老鬼』，隸屬海外最大的華人幫派三合會，這個殺手的搏殺能力雖不出眾，但只要被他看過一眼，或是和他搭上手，他便能找出對方的致命破綻，或是恰好在那一瞬間製造出某種局勢而殺掉對方，那位殺手便被傳出號稱『劫眼』的本能天賦，一眼便能看出對方死劫所在。」
「我看過一些這個殺手的照片或是錄影，雖然他易容過，但我一看便知，他的相人推命之術和搭脈望氣之術都是從我這兒學去！他從對方的脈相體質和面相推算出這個人的命格，再找出這人紫微命盤當天的災厄所在，便能陷殺對方於死劫，他的一身殺人本事竟大半是我教出來的，但這世界上的頂尖殺人不只他一人，義大利黑手黨的王牌殺手葛奴乙傳聞便以「氣殺」之術結合具有數百年歷史的佛羅倫斯暗殺，令人防不慎防，他的命殺之術若要再進一步，就得去找格局極強之人來殺，譬如紫府朝垣格、七殺朝斗格或是三奇嘉會格等，但最好的對象卻是降世的殺破狼星，當世七殺星天生殺伐之氣便極盛，周博若要殺他必然會反噬自身，貪狼星的命數已經讓我遮住天機，周博找不到也算不到，最合適的對象，當然就是你了，既弱小又時時刻刻身陷死局之中。」

溥公說了這麼長一段，我總算聽明白了，我是破軍星，三合會殺手的王牌老鬼想殺個殺破狼星來提昇技術，我是裡面最弱小最好殺的。

「這事兒的責任，有大半在我身上，我只好想辦法保住你。」

「溥公，那要怎麼辦？」

「青荷和兩個女娃兒，心性所好都不同，青荷好權謀之術，我便為她講左傳、史記、資治通鑑、韓非子、孫子和反經，靜安我則授陰陽五行之學，這段時間她便留在台中，幫你擋住老鬼。」

我看著趙靜安，實在有些不放心，這樣一個不像是人甚至像是不存在這世界上的病態美女能幫我什麼忙？

溥公說完這一番話不久後，菜一樣樣上桌了，這餐廳裡的菜式自然相當好，但我卻沒有任何心情動筷，成德恭的態度和溥公的話，讓我的心全沈浸在裡頭，只有在成德恭問起我一些日常閒事時，我才會回神過來開口回答，成德恭似乎也看出我的心思不在這裡，吃完飯後便準備帶著溥公和小青及趙靜安離開，小青突然走過來我這裡。

「老爸，我送謝哲翰回去好了，你跟溥公多聊一下。」

「要不要老姜陪妳？」

「不用了，謝哲翰他身邊也有人。」

「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

我和小青兩人走下樓，坐上阿和的車，阿和見我臉色不佳，也不多問，便直接載我和小青回到家中。

我和小青準備上樓時，阿和突然叫住我。

「阿哲。」

「怎麼了和哥。」

「我看你一出來，臉色就不太好看，和哥我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來想辦法，還有董欸給你靠，成堂主的地位雖然不是我們這個小地方可以比，不過至少董欸的背後還有台中林家，一定扛的住，小青啊，阿哲是個不錯的男孩子，你們在一起一定可以過得很好，再慢慢說服你爸，不要輕易放棄。」

阿和的這番話讓我有些感動，我走向阿和輕輕抱了他一下。

「阿和哥，謝謝你。」

「謝什麼謝，林董把我們當兄弟看，我也是把你當成弟弟來看！有事情，兄弟一起扛！」

阿和的話讓我心情好了一點，身旁的小青始終緊緊握住我的手。

「不要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有溥公幫你，一切都會沒事的。」

小青看著我柔聲說道。

經過這一晚，許多事不停迴盪在我腦海裡，身體則疲憊的不得了，小青和我一起泡進大浴缸中，浴室放著蕭邦輕快的馬厝卡鋼琴曲，點起好聞的玫瑰精油，我們在浴缸中擁吻著，讓小青的乳房在我胸口磨蹭著，這個晚上，我們的動作都格外溫柔而且緩慢，我仔細親吻著小青的頸部和鎖骨，一隻手輕撫著她身上每一吋肌膚，另一隻手在她的背脊上滑移，然後慢慢地進入小青身體裡，小青抱著我，認真看著我的雙眼。

「謝哲翰。」

「嗯？」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一定會的。」

小青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後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怎麼了？」

「沒什麼，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

小青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