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幾天後，我坐上陳總手下的車，進到陳總的招待所中。

我第一眼見到陳總時，卻發現我對他的想像和他本人相差幾乎是十萬八千里。

陳總在台中以瘋狂、冷酷和殘暴著名。

此時我所見到的陳總，看上去就只是一個再普通平常不過的中年人，他坐在辦公桌前，拿著馬克思的資本論在讀，旁邊還放著<新馬克思主義論>、<毛語錄>和<日本赤軍紀實>這些書。

「陳總。」

他抬頭望向我，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容。

「阿哲你來了啊！請坐。」

我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從我的背包裏拿出那本經過摩薩德精製過的「謝家刀譜古本」擺在桌上，陳總看著一眼，眼光發亮，急忙抄起來翻了幾頁。

「這…這就是...『最強殺人術』！謝家刀！」

「這本就是我們家的刀譜。」

「很好很好。」

陳總翻閱了幾頁後，也在我旁邊坐下，憨仔便站在他的旁邊。

「你既然帶東西過來，我做事情也不喜歡拖泥帶水，這邊，是我的誠意，我們應該可以接著談下去。」

旁邊一個小弟拎了一個皮箱過來，打開之後，裏頭裝了滿滿的美鈔。

「三十萬美金，這只是前金。我應該有讓麥仔告訴你，只要把謝家刀交給我，台中海線就是你的。如果你的本事夠，不要不跟我作對，每年把錢繳夠，我可以讓你在海線當土皇帝。」

陳總望向我，等我的回應。

「陳總，我一連做掉了你手下兩個大將的兒子，難道你不在意？」

陳總突然爆出一陣大笑。

「你說老張和小馬嗎？他們在外面幹了不知道多少女人，死了兩隻畜生對他們根本不痛不癢，只是一個藉口而已，你的女人殺掉小馬的時候啊，我們之前就已經聽到消息，林阿彪想要收你當乾兒子，所以我就乾脆讓小馬和憨仔利用這個機會看能不能順便殺掉林阿彪，只是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收你當乾兒子的用意。你現在有本事也有利用的價值，當然比那兩隻畜生值錢。至於過去的那些恩怨，你可以活到現在，應該早就已經是標準的台中黑道，怎麼還可能在意。」

陳總的話和他的眼神一樣冷酷，但卻具有很強的說服力，也或許就是陳總的駕馭之道，完全不談兄弟情義，只講最真實的利害關係。

但僅僅是這樣還達不到我的目的。

我立刻起身，單腿跪在陳總身前低頭致意。

「老闆，我不敢做什麼海線土皇帝，我只要能幫你代管台中海線就好了。」

「好！好！好！」

陳總放聲拍手大笑，連說了三個好字。

這也才是他要的，但他應該是沒想到這暗中的心理角力，我會這麼快就臣服了。

「你很快就會知道，在我手下做事絕對比龜在台中海線賺得多十倍！」

「老闆，那你要怎麼讓我接管台中海線。」

「阿哲，起來講話吧，今天起你就是我底下最重要幹部之一了。」

我坐回沙發上，陳總又繼續說下去。

「我想殺掉礙事的林阿彪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他在海線的威望太大，就算能殺掉他，還是要找到一個理由，壓住人心，比如像是，林阿彪為了對抗我，想要穩穩賺他的小錢就好，背後勾結三重幫，打算毀掉整個台中黑道。」

雖然我早已知道這件事，但從陳總口中說出來時，還是讓我感到極度的震驚。

「接下來每三個月，我都會固定給你三十萬美元，給你在海線養人脈。只要我挖到他和三重幫勾結的直接證據，有這個理由，我就可以動手殺掉他，海線那些想上位的角頭，他們身邊我也已經放人隨時可以連他們一起殺掉，到時候就是你上位的時候了。」

「老闆，要挖林阿彪勾結三重幫證據的事可以交給我，但是，你現在要殺掉林阿彪可能已經沒辦法做到了。」

「你說什麼！」

陳總聽了我說的話，頓時勃然色變。

「整個台中海線，全都被林阿彪牢牢掌控住，他身邊隨時還跟著鬼面神將，如果我猜的沒錯，老闆你是想讓憨仔哥帶另一批神將鬼面進到海線裏頭去殺林阿彪。」

我說道這裡故意停頓下來，陳總深深看了我一眼，他和宮廟黑道結盟的事果然讓我猜對了，林阿彪之所以能夠擁有神將鬼面，是因為他接下道教總會會長的位置，才能取得神將鬼面的訓練方法，但這在宮廟黑道系統裡，肯定不只林阿彪一人有，特別是野心想要取代林阿彪掌控宗廟黑道的大佬。

「行不通嗎？」

「在林阿彪拿到我家的謝家刀之前可能可以行得通，但是林阿彪手上本來就有過去流傳的謝家刀殘本，就算得不到我的指點，絕對也可以練得起來，而且，反過來說，得到謝家刀的林阿彪，可能已經能夠威脅到老闆你的性命。」

陳總冷笑一聲。

「謝家刀雖然是厲害的殺人術，但是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就讓他的人強到可以對上憨仔和我的人。」

「我是在踏入台中黑道之後，我爸才用一個很隱秘的管道把謝家刀交到我手上，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練謝家刀，但我現在的實力，應該已經可以殺掉當初在我剛進來時羞辱過我的忠哥。」

陳總聽了我的話，竟然捧著肚子開始大笑起來。

「不要在那講大話了，如果謝家刀這麼厲害，讓你現在就可以殺掉那個男人，那林阿彪身邊的人都可以變成頂尖國際殺手了，哈哈哈哈哈－」

陳總的笑聲嘎然而止。

我就在這瞬間攻向憨仔，以指代劍刺向他的喉嚨。

謝家刀法，無刀式。同時運上了魚龍變的力量，這點，憨仔當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憨仔退了兩步，狼狽地閃過我的攻擊。

「老闆...可能...可、以。」

憨仔艱難地吐出這六個字。

陳總笑不出來了，甚至眼帶殺意。

「那個老玻璃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既然你說殺得了他，就殺給我看，如果他真的死在你手上，不管證據有沒有真的拿到，我都要立刻殺掉林阿彪！」

陳總終於意識到林阿彪手下的鬼面神將擁有謝家刀這件事，已經危及到他的性命了。

「但是...老闆...這樣...我、殺不了他。」

憨仔歪著頭，誠實說道。

陳總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把東南亞那批人都叫上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做掉林阿彪！」

時機終於到了。

「老闆，其實謝家刀是有破綻的。」

「哦？」

陳總眉頭稍舒，饒富興趣地看向我。

—

就在我把謝家刀交給摩薩德之後，過了不久，他們又發給我一個消息，我連忙前往摩薩德所在的空手道館。

夏恩先生已經在那等我了。

「謝老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到了。」

「夏恩先生，我對您所說的事情非常有興趣。」

「確實是很值得注意的事，謝家刀雖然已經是世界上頂尖的殺人術，但它畢竟還是戰場和搏殺累積出來的殺人技術，我們在後續的進一步分析之後，找到了謝家刀的破綻。」

「喔？是什麼呢？」

「謝老弟，雖然你還無法確定，但我認為你應該多少有這樣的猜測。」

「謝家刀分成長刀、正刀、短刀和無刀，除了無刀外，都有近距離破鎗的刀術，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謝家刀都能在近距離殺掉平庸的持槍殺手，然而一旦面對雙手握有高精度手槍的頂尖殺手，手槍原有後座力大必須雙手握鎗發射而形成的火力盲點就不再出現，像謝家刀這樣的頂尖刀術不可能沒考慮到這點，我想，謝家刀之所以會有這個破綻，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為－謝家刀所鎖定的手鎗，是二十世紀初期的鎗，而近一百年來，謝家刀再也沒有機會頻繁的用於搏殺格鬥之中了。」

我心中隱約的猜測在這一刻豁然開朗，謝家刀在日本接管台灣經過最初大型民變之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了，而到了國民政府來台，歷經白色恐怖，謝家刀更是不可能出現在世人面前，竟然就隨著科技的進步，號稱天下第一殺人刀術的謝家刀，竟產生了致命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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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集的伏筆在第48集武道狂科學就埋下了

雖然我寫的不是真正的武俠小說

但這一集的劇情我也認為應該超越了前人武俠小說的侷限了

特別是金庸世界裡越古老神秘的武功越厲害的思考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