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風景

第一天回到學校上課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一眨眼間就到了放學的時間，教室裡的人三三兩兩攜伴準備教室，旁邊自稱是北區新義幫角頭兒子的阿飛看起來下了決心要巴住了，見我拎著書包準備離開時，連忙趕上來搭住我的肩膀。

 「哲哥，你這麼久沒回來，不知道對育才街附近熟不熟，這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要不要跟我們去看看……」

 「我要去接女友。」

 「喔？哲哥身旁邊應該一堆女人搶著讓你上，那個女人能讓哲哥看上真是她的榮幸。」

 「我女友的名字，你應該也聽過。」

 「哲哥的馬子是誰啊？」

 正準備離開教室的同學們聽到我和阿飛的談話全都停下腳步，饒富興趣地看過來。

 「竹聯幫孝堂堂主的女兒，成青荷。」

 我拍了拍阿飛的肩膀，他的臉色慘白如鬼，被我稍微一拍，竟然身軀癱軟的一下就跌到地上，眼眶裡還流出眼淚來。

 「哲哥救我啊！我不該亂講話的！我該死，求青姐放過我吧！」

 我把目光轉向教室裡圍觀的人。

 「你們繼續留在這裡是希望成青荷來育才和我會面嗎？」

 我話才一說完，同學們全都連跑帶跳趕緊衝出教室消失在我面前。

 我嘆了口氣，我現在才知道小青的兇名如此遠播，當初她惡整我們班的類似行徑絕對沒少過，在校外面對那些小角頭第二代，手段肯定更加兇殘。

 我一個人慢慢走到校門口，正想著要騎腳踏車還是搭公車時，一輛黑頭車霸氣地佔住育才中學校門口出現在我面前，我才想到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普通的學生，駕駛座旁的車窗拉下來，探出頭來向我招手的人我認得，他也是林董的得力手下，阿和。

 「以後我每天會來這裡接你下課。」

 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阿和便轉頭過來笑著說道。

 「和哥，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

 「講這什麼話！萬一你被人欺負怎麼辦！這間學校裡的學生都是一些流氓角頭的兒子，我和林董都很不放心，今天在學校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還是對你不敬的？不用怕！都可以告訴我們。」

 「他們都很好，謝謝和哥。」

 「阿哲，現在要回你的房子，還是要去林董那吃晚餐？」

 「和哥，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我報了名字，黑頭車一路從雙十路狂飆到中清路，過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真不愧是晨明女中啊！」

 「那是當然，晨明是和衛理中學一樣的台中白道貴族學校，裡頭的女孩子都是台中白道裡的千金小姐，絕對是保護到家的。」

 我看著停滿學校週邊的那些進口名車也忍不住讚嘆，阿和對這種場面倒是相當熟悉，不過校門口全被其他車子擋住，我們的車根本開不過去，但要讓小青自己走過來這裡也有些不好意思。

 「和哥，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下車走過去就好。」

 我走到校門口時，才發現在好幾個衛理中學的學生也站在門口等人，不過他們都站在停在校門口這些車子的前面，看來佔住門口的人就是這些來接女友下課的男學生。

 我撥了手機告訴小青我在校門口等她時，忽然一個男學生湊到我身旁不客氣地拍著我的肩膀。

 「有什麼事？」

 那個男學生臉上掛著看似客氣實則高傲的笑容，標準的紈褲子弟模樣。

 「你是育才中學的學生吧！我以前在這裡好像都沒見過你，你站在這裡要幹甚麼？」

 「接女友。」

 「喔？原來是這樣啊！我們也是，不過我要提醒你，想站在這裡接女友也要看你們家有沒有那個本事，看你這副窮酸模樣，應該是靠著死讀書考進去的，你大概是騎著腳踏車還是搭公車過來的？照理來說以晨明女中裡的學生背景不可能看上你。」

 「Sam，我看這個小子大概是暗戀裡面的女學生，想要在這裡堵人癡纏吧！」

 「滾開，死窮鬼，晨明中學校門口不是給你們這些窮學生和流浪漢站的地方！」

 那個叫Sam的男學生發話後，他身旁幾個看起來像是朋友的人也跟著向我叫囂，他們的模樣讓我懷疑起白道精英子弟的水準，不過我轉頭看看校門口前其他人，他們全都不動聲色待在原地看戲，有幾個人甚至盯著我的臉皺著眉頭，讓我心中有了打算。

 「我是搭我乾爸的車過來，不過這裡全都被你們卡死，我們家的車開不過來。」

 那位叫Sam的男學生仍然不客氣地譏笑著。

 「是哪台爛車啊！Volkswagen還是BMW？你乾爸又是哪位講出來讓我們笑一笑啊！」

 「你不問我的名字嗎？」

 「你算哪根蔥啊！」

 「我乾爸叫林阿彪。」

 我話一說完，霎時間，方才向我叫囂的人全都安靜下來，台中港岸上的寒風彷彿吹過來，他們僵直的身體像是那些被林董剁成屍塊和混凝土拌成的消波塊。

 「我叫謝哲翰。」

 在學校的經驗，讓我知道這五個字就夠了。

 這些學生都是家世深厚消息靈通的人，一聽到馬上明白過來，他們臉色一片煞白，連忙退離了我幾步才又站穩腳步。

 「快！快把車子開走啊！」

 Sam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對著司機大吼，方才對我叫囂的人一個個趕緊跳上車，逃離現場，沒多久校門口就空出一大片空地了，我才示意阿和把車子開到校門口旁邊一個位置，我突然覺得，名列「窮凶惡極排行榜」首位似乎也不錯，讓我不需要動手就能解決很多事情。

 又過了幾分鐘，我終於看到小青了，我連忙向她揮手。

 「小青姊！」

 小青也笑著對我揮手，朝我小跑步過來。

這回連現在還留在原地的人都臉色為之一變，連忙上車，那些車子急忙開走。

「怎麼回事！全台中最兇殘的一對男女居然在一起了！」

 「以後還是停遠一點好。」

 那些人驚惶的叫罵聲從遠方隱隱傳入我的耳中。